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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說了一句話。

“你以為在我面前找死,閻王就會勉為其難收了你?”

龍軒頓時被噎的倒退三步,做不得聲。

毒舌,小心眼,這是龍軒對他的第一印象,以至於在和華庭密報時下意識就評價偏頗了一些,甚至於在後來林鳳舉和華庭會面時腹誹不已。誰知道這人耳朵長在別人肚子裏,雖然華庭依舊是按照應有的待遇對林鳳舉禮如上賓,可惜後者偏偏盯上了龍軒。

一想起此事龍軒就忍不住淚流滿面,我不就是說錯了一句話麽……華府那麽多間房,為什麽你一定要和我住在一起?

沒錯,林鳳舉非但定居在了華府,還指定要和龍軒住在一處。

龍軒咬著被面讓出了上房,嚶嚶哭泣著奔去找華庭投訴,被他一句話頂了回來。

“阿嫵既然要他,你就讓著一點,他總不可能在華府住上一輩子。”

是,林鳳舉是不可能在華府住上一輩子,但是他怎麽能跟華庭說自從林鳳舉住進來之後他連每天早上小龍軒起立問好都再見不到,更別說去找卿歡樓那些溫柔嬌軟的小美人了。

諸位看官,你們沒有想錯,龍軒成功的痿了。

但凡是男人,對於這方面的能力都有著極為偏執的自尊心,龍軒先是覺得天塌了,但依舊不死心。而後當他四處尋覓偏方依舊未果時,只得悲憤地承認。

所謂見死不救,的確還是有他的本錢的。

當林鳳舉終於和華嫵見面時,龍軒簡直是載歌載舞,就差親自將人打包洗凈送上華嫵的床,啊不,送到華嫵面前。

林鳳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哪怕我不在,藥也會一樣起作用。”

他真的只是對林鳳舉腹誹過幾句,龍軒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淚在肚子裏嘩嘩的流,他不是沒本事對付林鳳舉,但架不住人家現在是座上賓,比他的地位高多了。

人間最怕是失寵,龍軒憂郁地目送林鳳舉遠去。

“林公子,這邊請。”

美貌的侍女在前面引路,目光卻止也止不住的往林鳳舉身上飄過去。

雖然林鳳舉已經惡名鵲起,但耐不住此人實在有一副好皮囊。修長俊美的男子,黑發在背後松松攏成一束,冰白色的長衫,略下抿的薄唇,懷春少女們最愛的薄情男長相。

你看,浪子回頭金不換,總以為自己是他最後一個,這種不切實際的美夢從古到今都不乏市場。

林鳳舉對此毫不關心,在這的幾天內,已經足夠他明白這次去青巖山請他來是華家小姐的意思,時間點卡的如此之妙,不能不讓人心生懷疑。

他居無定所,但知道他年年會回青巖山掃墓的人卻只有一個,甄綺。

可是這個前廢後真是個廢物,哪怕得了他保她不死的承諾,依舊沒有撐到他趕到,甚至連屍體都被扔去了亂葬崗。他紆尊降貴前前後後親自找了七天,亂葬崗滿地都是被野狗啃過的殘屍,管你是金枝玉葉還是蓬門陋戶,腐爛的肢體都不會有任何區別。最後他不得不承認,那個曾經最尊貴的世家貴女,恐怕早已屍骨無存。

難道,她沒死?

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林鳳舉的腳步幾不可見的一滯,說不清是期待還是猶豫,停頓片刻後才擡頭看向對面的女子,而當看清華嫵面容後,眼神微微一冷。

果然不是她,原本以為會是一個還了人情債的機會,沒想到居然是鵲巢鳩占,甄綺死了都沒把這消息帶進棺材裏爛掉,真是符合她的性子。

“病人在哪?”既然不是,林鳳舉也就懶得再和她浪費時間,直奔主題。這些高門大戶的小姐,只要沾上就是個麻煩,還是遠遠避開的好。

“錦兒,去找龍軒把人帶過來。”華嫵偏頭吩咐。

被喚作錦兒的侍女點了點頭,隨即遲疑道,“可是小姐……”

“醫者無男女,”華嫵笑瞇瞇道,果不其然見到林鳳舉黑了臉,“想必林神醫,也是一樣。”

她這句話其實已經堪稱不敬,不過這句話,是曾經甄綺取笑林鳳舉時說過的原話,如果他有心,應該會有所覺察。

當然,她也不保證林鳳舉的記性會好成這樣,對一個完全不是心上人的女人的每句話的記憶猶新,但是現在也只能賭一把。

林鳳舉拂袖而去,竟然走的比錦兒還快,華嫵目瞪口呆。

賭錯了。

“宿梁坡外,青巖山上,煙火可旺?”華嫵祭出殺手鐧。其實她很想說香火,但既然當年林鳳舉家人是被烤了吃,那就點醒他好了。

挾恩不報,這可不是她的性子。

林鳳舉的腳步一頓,看向華嫵的眼神中帶著嘲弄,就是她得了甄綺的消息?真不知道許了那女人多少好處。

“小姐可是發了癔病,如此胡言亂語。”最後四個字被他放慢了語氣念出來,殺傷力簡直加乘。

“當然,林某不介意順便幫小姐診診病,診金另算。”

“還不快去?”華嫵瞥了一眼錦兒,後者正惶然看著這邊。

“是。”錦兒應了一聲,提著裙子快步奔了出去。

不好不好,小姐和林神醫看樣子像是要打起來,趕緊去找龍軒公子,省得神醫公子吃虧。

……姑娘,你家小姐才是一點功夫都不會的那個。

“林鳳舉,王大富最後被剁的怎麽樣了?六百刀,把人活生生剁成肉泥,那些心肝腸肺可真惡心,對不對。”

林鳳舉的眸子瞬間緊縮,王大富是當年帶領饑民襲擊他家人的饑民頭子,他特意把他留到最後,讓他看著自己的妻女被殘殺後才親手宰了他。

華嫵掌握了主動權,心滿意足地點了點對面的椅子,“坐下來細談?”

“死在我手上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誰是王大富?”

居然連這種消息都被透露了出來,林鳳舉心底有怒意湧上,果然還是太輕信她了,也罷,既然甄綺她賣的出來,那這份人情他還了就是。

從此天南地北,各不相幹。

“三十七人,除了在你動手前病餓死的三人,其他的統統死在你手下,還不記得王大富是誰?那麽,六個人呢?”

舊事被翻起,冷心冷清如林鳳舉,呼吸中也有了血腥味。

六個人,是他死的家人,三十七人,是饑民的總數。

三十七個人,不管男女老少,慘叫、哭泣 、怒罵、呻吟……少年渾然未覺,一刀一刀用力砍下去,血濺到眼睛裏也不伸手去擦,在血紅的視野中把仇人們活活砍成了一堆肉塊。當他從密室中走出來的時候,渾身滿是不知何時飛濺上去的血肉,猙獰如修羅。

對甄綺他不過說了一句話,

“我等不到再過幾年,哪怕他們少了一個,我都會永世不得安寧。”

“如何,現在能證明我的身份了?”

並不是來借機求報,林鳳舉微微一愕,隨即狐疑地看向華嫵,難道她接下來要說的是她就是甄綺?

荒謬之至。

果不其然,華嫵接下來一句話就是,“林鳳舉,我是甄綺。”

最後兩個字做的是口型,她不敢保證周圍沒有旁的眼線,一旦暴露她借屍還魂,恐怕明日就可以在菜市口見著她。

焦香酥嫩,遍體漆黑,火刑伺候。

“甄綺?”林鳳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先去亂葬崗把她屍身湊全了,再來用她的份例吧。”

華嫵已經不抱希望跟林鳳舉玩“猜猜我是誰”的把戲了,從林鳳舉的表現來看,還是跟他亮明身份才是正道。

指望他猜?下輩子吧。

“自從我醒過來,就成了眼前這樣。”華嫵開門見山,一記大雷就這麽砸了下來。

“就憑這麽幾句話,就想證明?”雖然之前在華嫵說饑民死因之時,林鳳舉就已經懷疑過,只是這懷疑太過於驚世駭俗,他也只能壓了下來。

借屍還魂?他還狐仙野鬼呢。

知道未必能取信於林鳳舉,此人向來多疑,恨不得在身後長出九條尾巴,可惜在外人面前從來都裝的冷心冷性,活活騙過了天下人。

“你既然說王大富,那我們就從他開始。”林鳳舉忽然一笑,只是那笑容在華嫵看起來無論如何都有些令人生疑。

華嫵嘆了口氣,“王大富是個殺豬匠,男人,四十歲。”

“錯了,王大富是個女人,只是起了個男人名字而已,騙子。”林鳳舉淡淡道。

以為這樣就能詐出來?華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幾年不見,你腦子燒壞了,那男人還長了半尺長的胸毛,你家女人長胸毛?”

“龍倩倩。”林鳳舉面上絲毫看不出變化,反倒是華嫵心中犯了嘀咕,她沒記錯吧?

“女孩,十歲左右,據說是吃了你娘一只……”

“閉嘴。”林鳳舉正式確認了她的身份,同時也阻止華嫵再繼續說下去,他不想再重溫一遍當年家人是如何慘死的。

這只能說明他的無能,於事無補。

“你居然沒死?”

“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可不是我原來的身體。”華嫵啼笑皆非,舉起手給他細看,順便還轉了一個圈,“如假包換的華家小姐,嬌嫩嫩的未出閣少女身。”

林鳳舉難得來了興趣,仔仔細細把現任華家小姐從上到下看了個仔細,一點都沒有看見借屍還魂之人的驚懼感,反倒堪稱愉悅,“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出身彌補了資質的不足,你至少白撿了十年的青春。”

華嫵愕然,隨即暴怒,“我死的時候不過二十二,最多比她大六歲,哪裏來的十年!”

但凡是女人,牽扯到年齡的時候總會不智。

“我三天跑死了兩匹馬,等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被丟進亂葬崗了。”林鳳舉礙眼地勾起唇角,“這樣也好,我可不想把這輩子欠的債帶到下輩子再還。”

華嫵嗤道,“再怎麽樣你也來晚了,我需要你還那個人情。”

“好。”難得被嫌棄一次,林鳳舉雖然神色不豫,但還是幹脆的應了。

“你也不問我要你做什麽?”華嫵有些懊惱,雖然知道這個人慣來不知所雲,但是事關下半輩子,林鳳舉還是像買豬肉一樣一口價,就不能不令人有些揪心了。

“我欠了你一條命,從來不指望你會不要還,只是遲早而已。”

華嫵頓時被噎了噎,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

林鳳舉當年借了甄綺的力,就沒想到能全身而退,這些世家貴女,從來不會放過半點可乘之機。

“伸手。”林鳳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摸脈的時間有些長,他臉上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事不關己的神情讓華嫵有些心底發毛,不得不耐下性子讓他細細診斷。

半柱香的功夫後,林鳳舉嘆了口氣,華嫵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只見他緩緩搖了搖頭,“你這次眼光可真不好,這身體非但先天不足,連根基都徹底壞了,那一刀把心脈整個截斷了幹凈,那些庸醫居然沒有一個看出來?”

華嫵心中繃緊的那根弦忽然斷了,她蘇醒之時身上隱蔽處還有僵硬的屍斑,如果落在有心人眼裏……

“他們只會說華庭想聽的話。”

林鳳舉嗤之以鼻,“兄妹兄妹,果然如此。”

“幸虧他們不敢說,要是看出來我現在就該在菜市口那被當成妖孽燒成渣了,”華嫵冷哼一聲,隱晦地白了他一眼,“更別說給你機會還債。”

“嚴格說起來,這不叫還債,而叫討債。”林鳳舉更為隱晦地提醒她,華嫵不由氣結。

“先幫我把身體調養好,”坐的時間有些久了,華嫵搖了搖昏沈的頭。她也的確感覺到身體欠佳,只要稍稍用點心思就會心慌氣短,更別說打算出門,走上幾步路就恨不得把肺都喘出來,雖然她上輩子身體也沒好到哪去,但再怎麽也比這個藥罐子好的太多。

“你打算回京城?”林鳳舉收回手,取過一旁書架上的筆,思索了片刻,隨意在一張紙上筆走龍蛇了起來。

“你不是說我心脈都斷了?”華嫵嗤道,“那就把它先接起來,至少表面上得看不出來。”

“要是你心脈現在真的半點聯系都沒有,你以為現在在我面前喘氣的是什麽,活屍?”

林鳳舉的話總是在不動聲色間就讓她有心口發堵的憤懣感,偏偏又無從發洩,現在她還真得指望著他。

“我盡力,只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要跟正常人一樣,是萬萬不可能了。”

華嫵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自從醒來後各種湯藥也喝了不少,卻惟獨不見好,這個身體,早就從內部徹底壞了。

“眼下比回京城更重要的事情在那,”華嫵看似無奈地嘆了口氣,“解決不了這個之前,我還真沒法光明正大的回京城。”

“我帶你回去。”林鳳舉頓了片刻,似乎是在等字跡幹透。

片刻之後,他將藥方遞給華嫵,“這服藥,照著喝一個月,我來帶你走。”

知道他向來說得出做得到,華嫵大驚失色,“開什麽玩笑,現在我回去一文不名,難道要我在京城街上賣身葬父求他恩典帶進宮?這種下三濫的戲碼想想就夠了!”

那個他,他們都心知肚明。

玩笑過後,華嫵擺了擺手,斂了正色自嘲道,“甄家已經被連根拔起,你也知道我回去是要做什麽,華家的力量你看在眼裏,我不信你沒有聽過華宜的傳說。”

“如果我有力可借,為什麽不借這股東風?”

“你以前不是這樣。”林鳳舉淡淡道,“從來都是高高在上,恨不得向每個人證明你的無所不能。”

他的未盡之意當然不止如此,如果不是她那麽萬能,夏澤也不會那麽順暢地在她眼皮底下和宋瑤勾搭成奸。

華嫵揉了揉耳朵,裝作沒聽見,如果事事跟林鳳舉計較,她早就被活活氣死了。

以前的她當然不是這樣,世家嫡女,金尊玉貴,甄家的暗支盡由她一手掌管,現在的華嫵,酒囊飯袋,一無是處,有個得力的哥哥還總打算把她嫁人。

當然不一樣。

“襲擊華嫵的書生瘋了,我和華庭打了個賭,如果兩個月之內我能查出這書生背後的操縱者,他就放我去京城。”

華嫵心道,至於去了京城之後,什麽時候回來,那可就由不得華庭了。

“你打的那個算盤成不了。華庭對於華嫵的心思,恐怕也就是你看不出來了。”

☆、7蛛絲馬跡

龍軒本以為可以偷空享半日的清福,沒想到屁股還沒坐熱,那一廂就傳來華家嫡小姐的旨意。

“傳龍軒把舒閑帶來面見。”傳話的侍女字正腔圓,帶著一股跟對了主子的優越感,誰不知道華庭對華嫵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絕對是千依百順。

龍軒頓時黑了臉。

傳傳傳,傳你妹啊!怎麽不幹脆把那該死的神醫傳到閻王殿去大家省事!

龍軒黑著臉,親自挽了袖子去地牢提人,沒想到在那裏居然碰到了齊優。原本正因為華嫵和林鳳舉對他地牢環境的嫌惡心生不滿的龍軒,看見齊優居然在地牢坐著喝茶,一瞬間頓時有膝蓋中了一箭的幸福感。

還是親愛的小優優好!

齊優顯然是在這裏等人,此時見到那只兔子已經呆頭呆腦的撲過來,放下茶杯,對龍軒招了招手,“過來。”

龍軒歡天喜地奔過去,一時間沒察覺有什麽不對。

……你是哮天犬麽龍小軒?

“你怎麽在這裏,公子爺呢?”龍軒環視左右,沒看見華庭的身影,不由有些納悶。

齊優向來時刻跟在華庭身邊,眼下林鳳舉在華府出沒,華庭既沒有給這個所謂的草頭神醫下半句禁令,也沒有阻止他和人的往來,難道那個暗中的觀測者就是齊優?

“公子爺還沒那麽閑,”齊優自然猜出了龍軒心中在打什麽小算盤,“別想著借機告狀,這會林鳳舉比你地位高的可不止一點兩點,剛還和華嫵相談甚歡,不知道她是哪一點對了林鳳舉的胃口,堂堂見死不救,果然口味奇特。”

不在外人面前的時候,齊優從來都是直呼華嫵其名,雖然有不敬的嫌疑,但華嫵實在是草包的天怒人怨,龍軒也裝作沒聽見。

“那個老大夫來的也未免太過湊巧,華嫵向來不成事,這次不過貼了幾張招賢榜,就能引來天下來查不出行蹤的林鳳舉。”

齊優幼時家貧,傾家蕩產才求來所謂的名醫救重病的母親一命,可他母親依舊在痛苦萬分中去世,以至於他現在對於這種所謂的名醫半點好感也無。

龍軒搖了搖頭,否定了齊優的話,“這也未必,誰知道現在林鳳舉剛好在這裏,她這半年來一直昏迷,就算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手段,這麽短短半個月又能翻得起什麽風浪?”

齊優不置可否地移開視線。

知道他沒聽進去,龍軒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勸你一句,別和公子爺對著幹,哪怕是以為他好的名義。”

齊優臉色變了變,緘默不語。

龍軒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道,“當時嫵小姐瀕死,公子爺只說了一句話,救不回華嫵,全部殉葬。”

“最近城裏又遷進來幾戶人家,說有和你妹妹年齡差不多的小姑娘,沒去看看?”無意於再繼續這個話題,齊優淡淡道。

“怎麽沒去,”龍軒苦笑一聲,“我第一天就去看了。”

沒有錯過龍軒眉間的失落,齊優微微嘆了口氣。

龍軒這麽多年來一直滯留在青州城,為的就是他在饑荒時被人牙子拐走的親妹妹,龍軒的妹妹是他的心結,暗裏的尋找從來沒有停過,連帶華庭都派去了不少人,可天下這麽大,丟的時候又年幼,如何能再找到?更何況這些年連年變亂,一個小姑娘,能活下來的幾率又有多大?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刻意回避了這一點。

不過龍軒至少還有這唯一的親人可以期待,而他的娘親,早就已經化作了黃土。

“我先帶人去過去了,”龍軒長長吐了口氣,又恢覆了平常裏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去的晚了,還指不定那個見死不救怎麽折騰呢。”

“兩個月以後,皇帝和他那寵妃要來青州。”

龍軒瞬間瞪大了眼睛,“當年他們把華家全族趕出了京城,現在巴巴跑來看又是什麽意思?”

“托那見死不救的福。”齊優雙手攏在袖子內,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據說是來安撫當年功臣,順便給那寵妃安安胎。”

龍軒一根手指在半空中興奮地抽搐,“夏澤是打算讓林鳳舉對他見死不救,還是他那狗屁孩子孩子見死不救?”

齊優默默移開眼,“以華嫵的能力,還招不來林鳳舉這尊大佛,他這次一出現,夏澤立馬就緊跟著過來,華嫵還提出來要上京,這之間也未免聯系的太過於緊密了一些。”

所以華庭有意讓林鳳舉和龍軒住在一起,未必沒有他自己的思量。

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必點的太透,龍軒點了點頭,敲了敲一旁的鈴鐺,自然有地牢的行刑人上來聽候吩咐。

沒錯……因為我們酷愛酷刑的龍小軒半點武功也不會,所以華庭特意為他安排了一隊行刑人。這麽丟臉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厚臉皮如龍軒才能安之若素的接受並且迫不及待地投入使用了……

龍軒把人帶到的時候,華嫵和林鳳舉已經認親完畢,進門的龍軒頓時變成了案板上的肉。

“嫵小姐,人帶到了。”

龍軒雖然不會武功,但是直覺卻是超凡脫俗 ,幾乎是話一說完,腳底立時開始抹油,面上笑容還異常真摯,“公子爺找我還有事,我先下去了。”

“慢著。”說話的是林鳳舉,龍軒只覺得太陽穴微微一跳。

白衣黑發的神醫慢條斯理放下手中的茶杯,“龍掌獄是上刑的人吧,既然如此,就留下來一起看看好了。”

叫你腿欠,讓別人來送不就行了麽……龍軒顫抖著伸出手,默默的看著緩緩闔上的門,淚流滿面。

舒閑和上次沒什麽不同,除了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之外,依舊是那個只會鬼喊鬼叫的瘋子。

林鳳舉起身走到舒閑旁邊,為了避免他傷人,舒閑已經被五花大綁了起來,只留下頭在外面不斷的掙動,口角流涎,看起來分外惡心。

“都上了些什麽刑?”

你號稱神醫,連這都看不出來?龍軒在盡情的腹誹,完全忘了之前為什麽會招來瘟神。

“針、鞭、烙鐵、重枷、夾指……基本上都用了一遍,應該沒什麽傷到內臟的刑,特意留了他一條命。”

說起來用參湯吊命的死囚,恐怕也就只有這一個了。

“城北青巖山山頂石窩裏明日清晨的露珠,城東外四十裏廟岔鎮東頭石鼓上的青苔,城南外二十裏馮三村土地廟的香灰,城西外五十裏平陽鎮老槐樹的樹皮二兩,明天正午前送到這裏。”

龍軒看著林鳳舉不斷翕合的薄唇,如遭雷擊。

“你說什麽?”

林鳳舉一伸手,自然有一旁侍候的藥童把他剛才說過的方子寫好了恭恭敬敬遞過來,龍軒眼睜睜看著面前那雙修長的手,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

“這四個地方怎麽可能一天之內跑的完?”

“現在不過午時,你還有一日的時間,記住,是親手。”林鳳舉微微勾起的唇角在龍軒看來無異於閻王的微笑。

“如果誤了時辰或者藥不到,那這個病人治不好,就由你來承擔後果。”

龍軒寬面條淚狂奔而出,一刻都不敢耽誤,他可不想聽見華嫵在身後告狀,或者是林鳳舉再提出什麽匪夷所思的要求。

如果他早知道現在要靠他自己來還把那個見鬼的書生弄瘋的現世報,他當時一定下手輕一點!

嚶嚶嚶嚶公子爺,我知道錯了,給我換一個同住人吧!

等到房內只剩下二人和一瘋子,林鳳舉慢條斯理抽出銀針,雪亮的寒光讓人頓時忍不住汗毛倒豎。

“你打算讓他說什麽?”

不知是否是錯覺,華嫵隱約覺得林鳳舉的笑容中有寒光閃過……一定是她昨晚沒睡好。

林鳳舉瞥了華嫵一眼,“不過就是個受不了皮肉之苦的失心瘋,想要他恢覆不過幾天的事,虧得你還真當成什麽大不了的東西,沒得丟我的臉。”

這樣的人不拉仇恨誰拉仇恨?青州城多少名醫絞盡腦汁都救不回的人,在林鳳舉這裏卻成了不過如此,也難怪那些須發皆白的老頭恨不得抖著胡須拼命。

這樣的人,簡直天生就是來搶人飯碗的。

“盡快讓他醒過來,”既然已經得了林鳳舉的保證,華嫵也就不費神在舒閑身上,畢竟還得從他這裏套出真相,哪怕這舒閑真是就是個青州城半點背景都沒有的小混混,她也能讓他和京城裏搭上聯系!

“放心。”林鳳舉扣住舒閑的下巴,也不嫌滴下的口涎臟,“我現在就能讓他渾渾噩噩跟你說幾句話。”

話音剛落,林鳳舉竟然在華嫵驚駭的視線中從舒閑的百會穴抽出一根又黑又長的銀針。

“有毒,不過不致命,”林鳳舉隨手將銀針拿到眼前細細看了片刻,頓時嗤之以鼻,“這是拿來藥豬還是藥人的,他以為他在做三步倒麽?”

華嫵瞥了一眼那根號稱三步倒的毒針,只見那針尾還極為風騷地勾了個小勾,倒扣入肉紋絲不動,明明是煞費苦心的設計,在林鳳舉口中卻和殺豬掛肉的鉤子沒任何區別。

真同情那個制作者。

舒閑渾渾噩噩睜開眼,昏昏沈沈間竟然看見眼前是那個被他一刀捅死的華家小姐,頓時慘叫起來,“鬼鬼鬼鬼鬼……”

華嫵幹脆利落舉起手上的茶盞一把拍暈了他,正好看見一旁林鳳舉不懷好意的笑容。

其實你真的是故意的吧。

既然舒閑隨時可以清醒,華嫵也就將註意力挪了回來。

“那個藥方?”她絕不相信治病要用到這些勞什子,估摸著也是林鳳舉折騰人的法子。

果不其然,見到那個見死不救不緊不慢開了尊口,“能為我做事,是他的榮幸。”

得,就是說明一點用都沒有,龍軒白跑得累成了死狗。

此時當事人正咬著手帕騎在馬上,迎風淚十裏,忽然打了個噴嚏,幾乎從馬上一頭栽下去。

☆、8疑竇重重

龍軒離開之後,華嫵留意到門外影影綽綽藏著的暗影,臉色微微一沈。

“如果不是確定你是被夏澤弄死的,我不得不說一句,你們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林鳳舉不緊不慢地開了口,略帶嘲諷的口吻讓人如芒在背。

一對賤人?華嫵心裏暗嘲。

你看,一個送上身家蠢笨如豬,登基不到一個月手帕交就爬上了丈夫的床;一個扮豬吃老虎,最後一把漂亮的抄底,美人江山全盤入手。

如果這事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也不得不說一句,多漂亮的翻身仗。

“虧得他忍辱負重,”林鳳舉可不管華嫵的想法,當然他也壓根沒理過,很大程度上華嫵一直認為他是故意的。

“說實話,你的心思還真不好揣測,還虧得他能在十年裏和你保持了絕大多數的同步,真是可喜可賀。”

盡管她命喪夏澤之手,但不得不承認,她和夏澤的合作,在沒有背叛的前提下其實異常默契。

可惜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以為她這輩子已經再無所求,卻沒想到他居然一早選擇的根本就是別人,所有的默契繾綣,不過是她一個人的幻想而已。

何其可悲。

“就算是出來賣的清倌,恐怕對嫖客的心理也要投其所好吧。”華嫵一句話讓林鳳舉略皺了皺眉。這人一向是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角色。但凡有什麽不入耳的,絕對是睚眥必報。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話頓時就暴露了他的本性。

“兩個月之後,夏澤和宋瑤會來青州。”林鳳舉輕描淡寫投下一枚巨石,華嫵一愕,隨即眸中沈涼如鐵。

“他們來做什麽?”

她現在並沒有做好和他們直接面對面的心理準備,之所以先去京城也是為了鋪好路,雖然說有山不就我我來就山,但這山也跑來的未免太快了些。

這對狗男女,讓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卻還偏偏同時出現在她面前,實在是太考驗人的自制力。

“你猜不到?”林鳳舉的聲音堪稱波瀾不驚,但其中隱含的意味卻讓華嫵瞬間覺得問出這句話的自己是個蠢材。

雖然他總是有能把人氣死的本事,但事實上夏澤來做什麽還真不難猜。

為了什麽?為了華家。

當年華宜實在是太過於耀眼,但華家卻再沒有第二個人踏足朝堂,他退出的又過於蹊蹺,看起來的確太過於可疑。

而當甄綺死後,夏澤接手了甄家全部的勢力,又扶持有宋家作為新貴,朝中另一股勢力還不到動手的時候,在這種暫時穩定的情形下,多疑的夏澤不來親眼看一看華家反倒是不正常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夏澤究竟有多多疑。

“兩個月的時間,差不多夠他關好門放好狗,帶著他那小情人來到這。”

“人家……可是明媒正娶。”

謝謝她知道宋瑤現在尊為貴妃後位空懸,但是說實話後宮裏除了她甄綺其他都是小妾!

“我謝謝你,有時候你少說一句真的沒關系。”華嫵忍無可忍道。

“不客氣。”

華嫵:“……”

按理來說,林鳳舉不可能知道夏澤的行程,在正式出行前,皇帝的行程幾乎是絕密,更何況是來青州,那就註定了這根本不會是一場昭告天下的出游。這種秘密竟然被林鳳舉所知,那麽原因只有一個,他有他的用處。

雖然說以天家之能,找一個人不算什麽大事,但以林鳳舉神出鬼沒的習性,加之被各家高門大戶練出來的防狗匿蹤堪稱開掛的技能,能找到他,還真得靠運氣。

那麽接下來的問題就是……

“他們怎麽知道你在青州?”

林鳳舉接下來的一句話頓時讓華嫵倒噎了回去,“我告訴他們的。”

華嫵難以置信地指著林鳳舉,你你你了半天,他向來不愛和朝廷打交道,這又是什麽道理?

“別把自己看的太高,”林鳳舉閑閑瞥她一眼,明白華嫵肯定是想太多了。

“這和你半點關系都沒有,我不過是欠人一個人情,在青州的時候,保夏澤的平安。”

如果夏澤在青州地面出了事,天下人剛剛平息的幹戈絕對會立刻指向華家。這個能讓林鳳舉欠人人情的絕對不是華庭,舍得下這麽大手筆,但卻又關心天下局勢和夏澤安危……還沒有順便捎帶上一個宋瑤。

“柳寧?”華嫵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

輕裘綬帶,清逸無雙。

帝師柳寧。

林鳳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並沒有對她的答案表示否定。

“沒想到竟然是他……”華嫵瞇起眼,“林鳳舉,你還真是跟朝廷半點脫不開幹系。”

林鳳舉面色一冷,他生平最不愛和朝廷扯上關系,卻偏偏一點脫不開身,在某些緊要關頭簡直是攔也攔不住的往身上來,他有什麽辦法。

到現在,他還記得那個號稱天下表率的年輕帝師對他所那句話時候的樣子。明明是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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